第三章
李穆冷冷道:“看来,我们之间的记忆有点出入,到底是你得了失忆症呢,还是我?”
扯着嗓子,她拼命大喊:
这小妮子是咬上瘾了吗?怎么见着他第一个反应总是冲过来,第二个反应抓住他的右臂张嘴就咬?
李穆武功虽高,和女子交往的经验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他认识的要么是皇宫中知书达理的公主们、要么是官家的女儿,就连着宫女儿和王府的侍女们也从来都是倾慕于他,或者是畏惧着他身上冷漠的气质,不敢接近于他。
这厢,莫愁只缠着只芷,欲让她为自己算上一卦。
大大咧咧的抓过一大把白子,只芷食指与中指拈下一子,咧嘴一笑。
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向前跑着,侍雨道:“是啦是啦,你到落凤山庄不是要去找他吗?现在他回来了,刚好,事情可以一块儿说呢!”
侍雨呀,不要怪我哦,姐姐不是想丢下你……但是,但是,禾封那家伙惹了她。难道就因为禾封与落凤山庄有关系,她就不要李穆和长平帮她上京吗?
“来人呀…救命呀……”
叼着一半在口中的馒头差点掉下来,随后,小家伙立刻满眼的小星星。
“‘哥哥’,你好厉害呀……连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都能做的这么轻松。”
挑眉,李穆不答,只啜了口清茶。
其实,只芷很想哭啦,为什么他们分马车时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致认定了她应该和李穆所乘一辆马车,她又不是男生,泪~~
一边点子,只芷一边喃喃自语。
在现代,那些明星也不少,长相俊美的男星也不算少,但是都多了层奶油气,看着腻人,和李穆一样气质干净的男子却寥寥无几。
侍雨还是个小孩子嘛……
一脸真诚的看着李穆俊美的容颜,只芷用连自己都要感动的语气道着。
妈咪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认错人了?不会吧,她见过禾封,明明长的和眼前这个李穆是一模一样的,怎么……
冷冷道着讽刺的话,说实话,李穆虽然不讨厌她,但是,总被她这么莫名其妙的动作搞的一头雾水,于是讽刺的话也不觉说了出来。
到堂前来?干什么?只芷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禾封”怎么会在长平和李穆所雇的船上,而侍雨只把她推进舱中,丢套干净的衣服给她便候在门外,连给她提问的时间都没有。
一局已毕,莫愁开始数子,一、二、三、四……
一开窗帘,寒风呼啦啦的刮在只芷苍白的小脸上,冻的她不觉一个劲儿打喷嚏。小心的把身子移了移,再移了移,鸵鸟心态的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只有这不清楚状况的小妮子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何等奇怪,简直是莫名其妙。且不说她身着一身男装这么抱着李穆,就算她穿着的是女装,也不能这般与个男子拉拉扯扯。
明明是马车嘛,为什么要弄那么华丽的装饰!
完了,她、她吐谁不好,怎么吐到那个冰块脸的家伙身上。
他的眉不算很浓,却如锐剑般斜插入鬓,俊秀非常。粉红色的薄唇微微抿着,在挺直的鼻梁下愈发显得坚毅。白皙的肤色使得整张面庞干净而清俊。
这厢,长孙皇后和莫愁见着只芷与李穆在那里拉拉扯扯,正奇怪的空儿,忽然反应到那少年要踩穆王爷的脚,当下愣住了。
“快告诉我,除了找到古玉,我怎么才能回到现代!”
两人一边谈话,一边下棋,相谈甚欢。
只芷看到李穆后,深切感觉到这句话的正确性了,两眼发光,贼兮兮的感觉。
原来,她把李穆当成了禾封,两人长的的确八分相似,如果只芷再细心点,应该会发现禾封面容俊美,却没有李穆的气势。
兴高采烈的只芷才没反应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古怪,心中一阵狂喜。
今天摔的第二跤,可恶!
忍住眼中委屈的眼泪,她咬紧了下唇。
哇,这么多的血……是不是见鬼了呀,她明明是要踩那个可恶的禾封的脚,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到现代,为什么这么倒霉呀!
间歇性头脑短路,小妮子在忘记自己还要上京赶考的同时,也自动过滤了为着上马车这事儿,她早把众人都折腾的筋疲力尽的经历。
“哥,快!快!快点游过来呀!”
越想越迷糊,而且马车颠的人头痛呢,为什么她要受这个罪?
呜……受伤了,流血了,她是不是要死了呀?
说实话,李穆长的真的很好看。敛眸不言时,看不见眸中冷漠的寒冰,竟如个孩子般俊秀清纯。
“公子,您在这先候着,容小女子前去通报。”
奇怪的小丫头,让李穆总琢磨不透她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你想丢胳膊少腿,可以跳下去试试,但没人会救你。”
“穆少爷,让您久等了。”
一眼见着挂在船梢上,摇摇欲坠的只芷,侍雨愣住了。
见她的反应,李穆敛眸。
走下上座,轻轻捏着只芷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
眯起狭长犀利的眸,李穆见她依旧不放开自己,心下几分不悦。
真可悲!冰块脸的家伙虽然长的不恐怖,但是气质太冷了,看见他的眼神就会被冻坏,马车里弄再多的软毛皮垫也没用!
伸手摸摸,奇怪,温温黏黏的感觉?定睛一看摸头的那个手,吓的只芷当下泪眼婆娑起来。
只芷刚想来个高难度的——抽出只手和侍雨打个招呼,以示自己的高明,忽然双手一滑。就这么“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你,你是说,他不叫禾封……叫李穆?”
“是呀,你长的漂亮的和仙女儿一样,而且应该是比我大吧,不叫神仙姐姐难道叫神仙妹妹?”
正想继续养养眼,看看俊男,李穆的眼睛忽然张开了。
咕噜,咕噜……
只见那漆黑如夜暮的眸子深邃异常,冷冷看着惊惶移开双眼的只芷,唇畔扬起抹似笑非笑的嘲弄。
远远的冲来个瘦弱的影子,看清是自己那日打伤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李穆顿下原本欲闪去的身形,怕她一不小心撞在自己身后大树上。
偷偷拉开窗帘,她故做赏风景的模样去打量窗外地形。
鸵鸟心态的随莫愁进去了,只芷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侍雨吓的一个劲儿只知道哭了。
“啊,尹公子,你……”
听了主子的话,莫愁可急了,忙摆手一脸焦虑。
“穆少爷呀。‘哥哥’,就是穆少爷把你从河里救上来的。”
我不会游泳呀……只芷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大哭一场,但是她已经没力气去哭了,沉浮在冰冷的河水里,她连句话儿都说不出来了。
有没有搞错,不过是掉到河里嘛,怎么可能感冒,她哪有那么娇贵呀!
为什么从小到大她运气从来没好过?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现在,就算是呆子也能听出李穆话中的意思,只芷脾气向来不好,当下气的火冒三丈。
刚一开门,后面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当下惊的她跳了起来。“砰”的一声,清脆的紧,随后是一阵杀猪似的惨叫。
“有没有搞错呀,这么好的一局棋,用白子的一定是呆子!总在天元下什么功夫,如果把下在天元的心思放在星位,那这局棋不就早赢了!”
呜!她要回家!这里没电脑、没电视、没电玩、什么都没有,还有个可恶的禾封总冷冷看着她,不带她回现代,不要啦……
“让他们带我去京城呀!”
看到这儿,侍雨当下惊呆了,这才反应到刚才只芷不是在玩空中飞人。可是,她已经掉进河里了。
她看见莫愁进去,迷迷糊糊的抬起步子跟着也要进去,却被那少女含笑拦下。“公子,您不能进,先在这歇着,一会儿小女子自会来请您进去。”
“是呢,可准了!不信娘娘可以让他为您相一相。”
李穆走后,总觉不妥,自己虽避过了长孙皇后的追问。然,长平公主回宫后若无皇后来说情,必然要受圣上责罚。
莫愁出了亭子,看着一脸懵懂的只芷,掩唇不觉又笑了。
马车分明宽绰非常,只芷却在刹那间有紧迫的感觉。
将只芷拎小鸡一样丢在一边,李穆冷冷掷下句话。
又一声惨叫,还不等只芷哀悼她的脑袋就这么悲惨的撞在了门上,船身一摇,摇的她险险跌落河中。
不知为何,李穆心中一紧。
见长孙皇后总不落子,只芷不干了,嚷嚷不休。
瞠目结舌,只芷再次愣了:“真的吗?我可以从窗前跳下去?”
“神仙姐姐?”
长孙皇后到底看中了她哪一点?李穆想不明白,也不打算想明白了。
见只芷这么开心,长孙皇后也不忍点破开局时自己一子点天元,算是让了半子,此局合该是平局,只淡然笑笑,温和的问着她。
干笑着,莫愁费力的咽了咽口水。
为了长平,他只好重新回来。
只见李穆倚着身后的虎皮软垫上,双手抱胸,轻敛了狭长而犀利的眸子。
良久,只听他冷冷道:“你以为呢?”
笑着摇头,长孙皇后道:“唤他进来再说吧。”
咬着唇,只芷一脸为难。
“我?我没什么要求!我只要找两个人,一个叫李穆、一个叫长平。”
动作忽然一凝,只芷愣住了,这才反应到跳下去可讨不了好,气的在心底大骂李穆没人性。
只见上座所坐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美而冷峻,目光冷冷扫过入堂的两人,那男子只轻啜了手中的清茶,不语。
只芷暗骂着自己不小心,忍不住咬掉自己的舌头,一边忙为自己开脱着。
“我说过,如果谁能赢我这局,我便答应谁一个要求,你有什么要求吗?”
呆呆看着一脸无辜的只芷不停吐着,吐完了还用李穆宽大的长袖擦擦满嘴污秽的唇角,侍雨真想当个鸵鸟把脑袋埋住。
为什么他说要改官道上京,他们就要乖乖的打好包裹,然后低眉顺眼的和跟屁虫一样什么话儿也不敢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马车。
再看真要自卑死了。咦?这里有局棋。
见着他时,总是有太多的很倒霉的事情发生。
只芷一条线的脑袋瓜里,想破头,还是没明白自己怎么会摔跤……莫非,那该死的禾封会“瞬间移动”?
“已经被你咬了一口,你以为我会让你咬第二口吗?”
“不如在落凤山庄住下吧,刚才你不是说你骗了庄主吗?这庄主与我甚熟,只要我说一声,她不会为难你的。”
可恶的禾封!臭禾封!坏禾封!说什么他们肉身不能和她一样来到唐朝,他这不是来了吗!嘿嘿,可不能让他再逃脱了!
“你这小东西,倒真有趣,你今年多大呢?”
“现在的姑娘都是这么热情吗?”
这厢,侍雨拉着累个半死,心里不觉一阵嘀咕:只芷姐怎么这么重呀?看起来苍白瘦小的,拉起来怎么这么费力呀。
“那就是不认识了,我们原来没有见过面,也没发生什么得罪过你的事情,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对不对?”
这个神仙姐姐,长的这么美,而且人又这么好,虽然她认识她还没多长时间,可是只芷是真的非常喜欢她。
一听这结果,只芷乐了,手舞足蹈道:“黑子先行,应让半子!那么我就赢了,刚好赢了神仙姐姐半子哦。”
现在,终于可以看清李穆的模样,只芷不觉看愣了。
思及此,只芷布满灰尘的小脸上已换了无数表情。
还不等长孙皇后叫住他,让莫愁为他重新倒一杯茶水时,只芷已“咕噜咕噜”将棋案上的茶水全部灌入了肚子里,直看的那主仆两人都愣住了。
听到这句话儿,只芷当场就愣住了。
将只芷拧着衣领丢到侍雨身上,挑眉,见两人跌成一团,李穆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他以为这女扮男装的小妮子总该有点自觉,放下手乖乖在一边呆着,如个寻常的女子一般,又怎会知道只芷放下手不是退开一边,而是任性的重重去踩他的脚。
就在这时,一抹雪白的影子倏地闪过。还不待侍雨反应,只见那白影如展翼鲲鹏般,只一掠,便点水而过。
“我不咬你,真的!你相信我!”
一抹浅绿色的影子就这么在舣舟连天一色白的河水中,不断的沉、浮,只芷不断拍打着水面,水面上溅出无数水花。
一溜烟,已闪的没影。
微张的唇有些苍白,却更显得傻傻愣愣的感觉。
“姑娘是在亲近大地吗?那敢情好呵。”
凭什么呵,那个长的和禾封一样的该死的家伙凭什么那么霸道?
还不等她高兴完,发现自己的双手已被李穆抓的紧紧,不觉不悦的一眼瞥过李穆俊美的面庞。
口水哗啦啦的流一地,天呀!她以为那个唤莫愁的姑娘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还有更漂亮的……
“救,救命……”
“不行呵,神仙姐姐对只芷的好,只芷心领了,可是只芷要上京去考取状元呢!”
只芷心思单纯,一心只在她怎么样才能回到现代,又怎么会想到李穆话中的潜台词,大吼道:“热你个鬼呀!可恶的家伙!臭禾封!你再不送我回现代,我天天跟着你,看你还往哪里逃!”
顺滑的毛皮让马车中暖暖和和的,丝毫不觉马车外初春的寒冷。
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包裹,只芷鸵鸟心态的缩了缩小脑袋,打开船舱的门,就打算这么不告而别。
茶水在喉中一滞,险些呛到,长孙皇后一脸无奈,没想到她越不想干的事情,偏偏又有另外的人令她不得不去干。
听到只芷一会儿说自己是尹遥雨,一会儿说痛快了,又道自己是尹只芷,长孙皇后不觉间被她弄糊涂了。
长孙皇后又是一奇,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满脸灰尘,衣衫亦是跌撞后的破损不堪,只那双慧黠的大眼在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使得他整张脸都精神起来了。
听到她的喊声,侍雨忙跑了出来。
这姐弟两人,各怀心思的就这么到了大堂中。
“等什么,我不就是有缘人!”
“是呀,原则上我叫遥雨,不过我喜欢大家叫我只芷,这个是我小名……”
那女子眸儿一敛,微微思索了下,道:“莫愁,你唤他进来,莫说本宫是这落凤庄的庄主,也莫提其他事儿,本宫看看他是不是真如你说那般有趣。”
虽说摆放了这般多的东西,马车中又坐了三人,却并不拥挤,反而宽绰的很。
只芷心中一阵欢跃,正打算扑身挑下去试试,李穆眼中闪过道冷光,冷漠的声音就这么冷冷掷下。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赞,不同长孙皇后在宫廷里被那些宫女妃子们刻意夸大的献媚,长孙皇后不觉一愣,不知不觉对这少年顿生了好感。
只芷圆溜溜的大眼中顿时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小星星,乐呵呵地胡乱想了起来。
我不管!不管他……他一个人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而且,听他说,李穆那个人似乎是面容虽冷酷,心肠还不坏,那李穆一定会收留他的。
犀利的冷眸将她所有的动作纳入眼底,李穆取过桌几上新砌的一杯香茗,不做言语。
这是张并不出众的容颜,不止身子骨儿单薄的紧,而且脸色过于苍白。只是脸上那双圆圆的眼儿,令这张脸儿看来还算清秀。
上天造物实在太不公平了,怎么竟让她碰见些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是不是成心让她看了自卑,然后随便跳这个河、那个江,好喂喂鱼。
来不及反应李穆岂会一眼看穿她的装扮,只芷怒的“噌”的一下便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手虽然不敢放松的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右脚毫不客气的就这么重重踩了下去。
长孙皇后凤眸扫过亭外那抹纤瘦的影子,颇有几分不信,笑道:“本宫看他年龄不大,竟也懂相面?”
莫非她不是要赖上他麻雀变凤凰,而是根本寻错了人?
“你松开、松开!”
更夸张的是马车内面所铺的柔软毛垫,垫上又别致的放置了芙蓉生香炉、素金儿痰盂等只芷说不上名儿的器皿。
打量着眼前这张平凡的容颜,李穆想不通她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一向固执的长孙皇后改变主意非要她陪伴回宫。
只听李穆冷冷道:“如果你想逃跑,可以直接从窗前跳下去。”
听到侍雨的话,只芷张大了嘴,几乎可以塞下个鸡蛋。
点水刹那,只芷已被那影子一提而起。
见只芷落下最后一子,长孙皇后只敛眸,一时无了言语。
摔的干净漂亮,如果紫影在,一定会用力的朝她吹口哨的,想起自己那也不知在哪里享福的姐姐,只芷不觉难过起来。
自怨自艾的掰着指头,只芷小脸挂的老长。
虽不似皇宫里那些少年皇子的贵气与娇宠,也不同农家少年的憨直与无知,自是另一种风度,让人看了心下欢喜的紧。
忽然又想,是李穆让自己过来的,禾封在这里,难道自己就什么都不管摔门离去?凭什么呀他!
稀里糊涂的被侍雨拖着一阵好跑,只芷犹豫不定着。
想来是忘了自己要寻着李穆他们,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见只芷“噌”的一下窜到李穆眼前,伸出小手,用力的在李穆眼前晃了晃。
只芷睁着大眼,东瞧瞧、西看看,也没听清莫愁和她说了些什么,就用力点了点头。
更令她刮目相看的是只芷随意一点的白子,竟使得李穆方才差点输却的一局有了起死回生之妙。
这席话,虽是简单,却让长孙皇后不觉间对眼前这灰头土脸的少年有了另一番认识,看来,他不似表面那般粗陋、无知。
趴在船身外,身子已有一半浸在了冰凉的河水中。
捂上眼睛,莫愁不觉在心下为穆王爷哀悼一把。只是,李穆的声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奇怪?
“啪”的一下,狗吃屎!
原来还没上马车,只芷便吵吵嚷嚷的要自己一个人走,然后又拉着李穆要咬他,被李穆点了穴道好容易才上了马车。
狭长而犀利的眸中闪过道精光,李穆忽然抓住这个关键词,再回想自己与只芷每次见面的过程,她总是一脸惊喜,莫非……
也好,能拖一刻就一刻,反正她脑袋可舍不得和脖子分家。
他,他把她只芷看成什么样的女孩了?可恶!该死!
只芷“噌”的一下就这么跌落在船上,一个踉跄,船身摇了摇。
“大庭广众下就朝着个陌生男子投怀送抱的姑娘,可真不多呵!”
缩了缩脑袋,费力的咽了咽口水,只芷清秀苍白的小脸上愁云惨淡。李穆依旧挂着张冰块脸,清冷的眸中却闪过道不易察觉的精光。
下围棋的人,都该知道,天元位置看似大,却远没有边角的星位更容易占取大部分地儿。只芷自幼便喜欢玩这么一手,看着这样的棋局,自然是一心求胜。
抹抹唇边流下的茶水,只芷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道:“解渴!好喝,就是有点凉了,可以换点热的啊?茶香在沸水里方能飘散而出。”
远远,传来他冷淡的声音:“侍雨,带你‘哥哥’去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到堂前来。”
看着小丫头委屈兮兮的模样和头上流出的鲜血,李穆丢过个小瓷瓶在她怀中,冷冷道:“不要以为你赖上本王便可以麻雀变凤凰,本王对女扮男装、而且姿色亦是平平的人妖没兴趣。”
呃,她的话是有点过了,其实李穆那小子给她们弄的马车还是挺舒服的。但是,这家伙未免也太奢侈了点吧!
只芷双手抱在胸前,笑的颇是谄媚。
只芷跑的慢慢吞吞,真的要找李穆去带他们上京吗?他肯定认识可恶的臭禾封,可是,不找他们帮忙,她们怎么赴京赶考呀,又没银子。
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看着石桌上刚好有盏茶,她以为是那个漂亮的“惊天动地”的神仙姐姐帮她倒的一杯水,立刻乱感动了一把。
一见着他,只芷气不大一处来,转身便欲离去。
莫愁忙从只芷手中取过茶盏,故做没事的道:“莫愁给公子换茶。”
直到他拿起穆王爷刚才喝了一半的茶水,心中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要喝水。
口上她是不敢说的,只怕话还没说出来,先被李穆一张冰颜冻死了。
见此情景,刚欲道谢的侍雨又愣住了。
长孙皇后啜口一清茶,笑道:“你找他们干什么呢?”
胡乱想着,心里不免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见她只愣愣盯着自己一段时间后,又旋身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不觉一愣,颇不明这行径古怪的少年到底要干什么。
晴天霹雳!
“这个,这个……穆大爷,你不认识我吧。”
他们分别所雇的是两辆马车,她、侍雨还有李穆所乘一辆,后面一辆马车内坐着的是那个气质温婉、面容绝美的神仙姐姐、莫愁还有长平主仆。
揉着跌的惨兮兮的额头,只芷愣了,她想破了头也不明白到底哪里弄错了,自己明明要踩禾封那坏家伙的脚,怎么反倒跌了一跤?
终于,她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噌”的一下紧紧抱住了李穆,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了李穆修长而挺拔的身子上。
不行、不行!
一出门,甲板上的侍雨已等的昏昏欲睡了。
只芷性格虽然刚烈,却从来嘴硬心软。跑了以后,她一想再想,本可毫无顾忌便这么一走了之,可是脑海中浮上的却是侍雨无助的模样。
只见莫愁进了那亭子,在亭内那拈子而笑的女子顿下,然后附耳不知说了些什么话,两人都笑了。
越想越气,她狠狠瞪着禾封,刚欲破口大骂,只听着侍雨轻轻脆脆的道了句。
不能打草惊蛇!
刚入大堂,一眼看见上座那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只芷脑袋“嗡”的一声便炸开了。
原来,李穆一察觉只芷要踩她,便一震长袖,错身一闪,轻易避过只芷欲出的暗招。只芷不知其中缘故,抱着李穆手臂的双手刹那被震的一惊,下意识的松了手,因为要踩李穆的脚,小丫头自然是重心不稳。
挑眉,李穆狭长而犀利的双眼冷冷瞥过只芷可怜兮兮的小脸,不置可否,但终于还是如了她的愿,松开手。
不等她想完,鼻子一酸,开口便是一个喷嚏。
睁开眼,两人见着施暴的那小家伙已非常倒霉的亲密接触大地,而一旁双手环胸冷冷看着少年的穆王爷,却如个没事人一般。
是故,睁眼一看见只芷探究的目光,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只芷要逃跑。
思弈亭外,莫愁顿下步子。
哭都不知道有没时间去哭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呀,上帝呀,你是不是存心耍我呀!
涎着小脸,侍雨刻意忽略了李穆打了只芷一掌的旧怨,只说了今儿个李穆救只芷的事情。
只芷站起身,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故做坚强道:“你以为你是谁呀!本姑娘对你也没什么好感!该死的禾封,我就算在这破唐朝饿死、冻死随便怎么个死法,也再也不找你帮忙回到现代去!姑娘我自己进宫去取本属于我的东西!”
晕死,有没有搞错,想什么是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欲哭无泪。
不等她脚下抹油去开溜,李穆霍然一跃恰好挡在她身前,轻轻一拢,便将她纳入怀中。
说白了,就是认错人!
“黑子一百八十子,白子也是一百八十子。”
兀自冷沉着张脸,似乎被吐的一身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李穆无言。
长孙皇后笑着,轻轻摇头,道:“有缘人不来,本……我是在等有缘人来下完它呵。”
昏头涨脑,只芷那一根筋的小脑袋只知道自己被人救了,连救她的人是谁都没看清,就这么抓着救命恩人雪白的衣袖,喉咙一痒。“哗啦哗啦”地大吐特吐。
只芷吓的差点就泪水哗啦哗啦的流了,但这家伙该死的面子比性命重要,听到侍雨这么一说,当下乐的忘乎所以。
天呀,万一冰块脸的家伙打姐姐怎么办,他是躲到一边好呢,还是挡在姐姐身前代她挨打?呜……怎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语毕,不给只芷同意或反驳的时间,就这么冷冷转身离去。弄的只芷一头雾水,愣愣的看着那一袭欺雪的白影越行越远,一时忘了言语。
进了亭子,只芷一眼就见着了长孙皇后。
“啊……”的一声惨叫,凄凉的紧。
一抬眼,恰见着李穆俊美的冰颜。
“还好啦,生命在于运动嘛。”
“穆少爷?”只芷被他弄的莫名其妙。
一听这话,只芷松了口气。哈哈,太好了,老天还不是那么残忍!不会让她这么早就红颜薄命……不过,她也没长的多漂亮,按理来说老天应该很厚爱她才对。
“收拾一下你的包裹,明儿个我们改官道上京。”
“十六岁了。”
“尹公子,这茶好喝吗?”
用力的甩着李穆的手,只芷不觉皱紧了清秀的眉峰。她甩、她甩、她甩甩甩,却发现他的手牢牢抓紧了她的胳膊,怎么也甩不掉,小妮子顿时垮下张小脸。
小妮子这才明白莫愁的话,就地坐下了,心里不由抱怨起来:哎!真的好累哦!有没有搞错,见个人和会见国家领导一样,还那么多规矩。
“公子,庄主不在,不过您可以先到思弈亭稍做休息。”
“娘娘您可别吓到他……莫愁,莫愁还想请他为莫愁相相面。”
看到只芷嗖的一下像兔子一样朝李穆冲了过去,莫愁惊的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还会有人不怕穆王爷,居然像苍蝇看到糖一样粘过去,实在是令人费解。
只芷涎着张清秀的小脸儿,干笑地打着马虎眼儿,鸵鸟心态的以为既然有两人长的一模一样这么离谱的事情,那么她开始遇见的一定也是禾封吧。
愣了好久,忽然反应过来。
“神仙姐姐,你快点落子呀,我不能左手下黑棋、右手下白棋,我没那么厉害哦!神仙姐姐快快落子嘛!”
凑在李穆耳畔恶狠狠的说着连蚂蚁都吓唬不到的威胁话儿,只芷一脸故做的凶恶与严肃,直把李穆弄的一头雾水,不觉挑起眉,冷冷睨着她的动作。
听到这句话,只芷最后一点希望也完全支离破碎。妈妈呀,难道天下间所有的厄运全部跟着她混饭吃吗?
艳丽的明黄色虎皮长垫,正铺在马车上梨木雕花的太师椅上。桌几上放着紫砂茶具,鎏金茶勺、琉璃玉茶碾置于一侧,那嫩绿的香茗个个形如绿色的小珍珠,以只芷挑剔而又嗜茶的目光来看,轻易知道那些火青(茶)价值不凡。
只芷无聊,看着棋案,好奇道:“哇,好精妙的棋局!没人下完它吗?”
正想继续追问下去,只见只芷用力的把自己给她的瓷瓶掷在河里,流着泪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你是叫尹只芷还是叫尹遥雨呢?”
只芷硬生生的撞入他怀中,下意识的抱住她冲来的娇躯,李穆颇有几分莫名其妙。
禾封?那是谁?进宫?莫非她女扮男装是为了上京赶考?
一看只芷看她的眼神颇是垂涎,长孙皇后心中本来颇是不悦。
何况,还是紧紧的抱着挂在男子身上。
结结巴巴,只芷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指着李穆问:“你,你叫他什么?”
“‘哥哥’真是天才中的天才,侍雨好崇拜你哦……可是,这样会不会太累呀?”
流年不利,但是总算是祸兮、福之所倚!
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掌,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被打晕了。第二次见他时,她只记得禾封的模样和他长的一样,所以认错了人,又一次乌龙。第三次,她差点被河水淹没了,是他救下自己的,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李穆拧着领子丢到一边。
李穆身上的冷漠气势,足以令人退避三尺,迷糊的只芷只见着李穆,一心想着能回现代了,哪里注意到过这些。她一把抱住他,生怕他这回又和上次一般把她砸晕了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姐姐,快点吧,不要让穆少爷等久了。”
她怎么开始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趁他闭目休息的时候,然后开窗,神不知、鬼不觉的跳下去。
禾封!他怎么会在这里?
然,没跌进去,亦不远矣。